摘要:来源:人民网-人民日报桐城城市风光。 吴 菲摄我的老家在安徽桐城的乡村,现在属于嬉子湖镇。从我们村到桐城城关有大概三十里路。我小的时候,有一辆往返城关的旧班车路过我们村。班车在简易公路上行驶,掀起两股紧紧咬住车尾的尘柱,让我印象尤深。我们村...
来源:人民网-人民日报
桐城城市风光。 吴 菲摄
我的老家在安徽桐城的乡村,现在属于嬉子湖镇。从我们村到桐城城关有大概三十里路。我小的时候,有一辆往返城关的旧班车路过我们村。班车在简易公路上行驶,掀起两股紧紧咬住车尾的尘柱,让我印象尤深。
我们村子里的人,很少坐班车往返城关,多是步行。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,自行车日渐普及,再去城关便是骑车去。从老家出发,无论是骑车还是步行,走到“十五里坊”,就等于走了一半。也是从十五里坊开始,就有铺着柏油的省道了,不过那时路面很窄,两辆车会车时都要减速。继续往前,会经过一个叫“乌石岗”的高坡。站在坡顶,就能看到城关的全貌了:一些四五层高的楼房连成一片,楼房的旁边还有几根大烟囱,应该是工厂的厂房。这景色如今看来没什么稀奇,但在当时的我眼里代表着热闹与繁华,寄托着我对“城里”的向往。
我第一次去桐城城关,也是步行。那时我才十一二岁,和三个同村的同学一起,一早上从村里出发,大概上午十点左右到达城关。我们都是第一次进城,看什么都新鲜。记得那天下着雨,我们三个人脱了鞋,光着脚丫从老车站转到文庙广场,又从文庙广场转到东大街、北大街。当时这几条街道都不算长,但我们依旧兴致高昂,边走边看,嬉笑声洒在湿漉漉的路面上。转到下午三四点,我们在街上每人买了两个包子,美滋滋地吃了,这才带着对城里生活的憧憬和“进过城开过眼”的满足感回家去。
桐城城关的发展,大概是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加速的。先是有了新汽车站,从文庙广场到新车站又修了一条主街。1996年,桐城撤县设市。到今天,市区已颇具规模,面貌焕然一新。
去年清明节,我回乡祭祖,刚好有一个下午的空闲时间,我就一个人到市区里面转了转。当年乌石岗的高坡早就被铲平了,我们原来叫做十五里坊的地方,也已经成了市区的一部分。现在的市区,已经发展成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。
我在老城区一边转悠,一边打捞少年时的记忆。桐城的新城区是围绕着老城区建设的。老城区围绕“老”字做文章,重建或修缮了历史上的一些老建筑。譬如东作门,就是2008年桐城市政府出资在原址重建的,气势雄壮,古意犹存。我穿过东作门,走进紫来街。石板铺砌的街道,两边的店铺清一色明清时期江淮建筑风格,墙面用灰色的砖石砌成,既有江南的优雅,又有北方的古朴气息。两旁的店铺多是卖杂货或糕点的,展陈着桐城特产的丰糕。店内的主人用我熟悉的乡音跟自家人聊着天,并不急于招徕顾客。与我印象中热情的商贩不同,这里的人们做生意时那股超脱淡然劲儿,既让我觉得新奇,又隐隐有些羡慕。
我要寻觅的“紫来桥”就在眼前。桥东西走向,东接东大街,西抵紫来街,五孔四垛,石料建成。据载,最早捐资建桥的人叫方德益,是桐城派名人方苞的祖先,这座桥由此见证了桐城悠久的文脉。紫来桥取“紫气东来”之意,桥面狭窄,成年男子七八步即可迈过。但在古代,此地却是驿道的要冲。如今,桥面上那道深深的古辙道痕迹还在,无声地印证着此地昔日的繁华。
我站在紫来桥上,清秀的龙眠山就在眼前。而隔着古老的石板,龙眠河的水在我的脚底,清凌凌地、不疾不徐地流着。古桥,流水,此番光景,容易催生人的怀古之情。桐城“六尺巷”的掌故名闻天下,它传颂着桐城人性格中的谦和礼让。桐城人在不同的场合展现性格中的不同特质,各有各的可贵,各有各的光辉。
龙眠河的水仿佛从历史的深处流来,流进现实,还将流向未来。如今,新城绕旧城,那路旁林立的漂亮居民楼,仿佛是哪座大都市的街区被整个搬到了这里。我们村里的不少人家都在市区买了房子,当初的村民如今成了住在现代化小区里的“城里人”。大家有时在市区相约相聚,这里的餐饮业很发达,各地的风味都能品尝到。他们回想从前,都觉得自己现在过着当年想也不敢想的生活。从市区到我的老家,有了一条又宽又直的柏油路,公交车一个小时一班,自驾单程不过二十分钟。老家的嬉子湖生态旅游区,现在也名声渐起。
蓬勃的城市,奋进的时代。看着眼前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,我的心头涌动着万千感慨,以及对美好明天的期待!《 人民日报 》( 2022年08月08日 20 版)